你不懂的柚子
作者：黎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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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 ， 有很多草木长得极其恣肆、狂野 ， 走在这样的植物下面可得小心 。比如从木棉树下走过 ， 不经意间 ， “啪”的一声 ， 一朵红艳艳的木棉花就会砸在你的脑袋上、脖子上或脚边 ， 那么红硕又沉重的花朵 ， 其冲击力远超你的想象 。比如我家楼下的大王椰子树 ， 大大小小的落叶重量从十余斤至二三十斤不等 ， 叶茎坚硬 ， 从手中掉落至地面也会发出“砰”的巨大响声 ， 而从十余米高的树干上掉落 ， 更是威力惊人 。当地园林市政部门需要定期巡查 ， 将大王椰发黄的叶子摘除 ， 以免误伤行人 。还有柚子 ， 其实柚子树不算高 ， 但极为挺拔 ， 主干直 ， 少分叉 ， 叶子浓绿肥厚 ， 柚子成熟时就像一个个黄色的大皮球 ， 沉甸甸地挂满柚子树枝 ， 浓密的柚子树叶也掩不住它 ， 大风起时 ， 柚子叶频频地拍着滚圆的柚子 ， 悬挂在树枝上果实个头那么大、那么重 ， 摇摇晃晃的 ， 走在树下的人总觉得它们就要扑嗵扑嗵地坠落下来了 ， 一砸到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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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 柚子没有自然落下的习惯 ， 一般都是被人打落的 ， 而打落的柚子 ， 裹在厚厚的皮囊里 ， 落在地上有一定缓冲 ， 再骨碌碌地在草垫上滚上几下 ， 一般都不会摔坏 。很少有水果 ， 能生得像柚子这样大而圆 ， 就像动画片里的熊大熊二一样傻胖敦厚 ， 或像时下流行的大唐不倒翁似的 ， 上尖下宽 ， 圆圆滚滚 。剥一只这样的厚皮柚子 ， 可是一件吃力的事 。在用力剥离那金灿灿的外表时 ， 柚子皮沁出汗水一样细密的汁液 ， 黄澄澄的 ， 里面呈现出一层洁白的棉絮状的海绵体 ， 一层一层的清理掉 ， 里面才是可吃的柚瓣 。原来 ， 柚子密藏着一瓣一瓣的心事 ， 要那么用力掰开来 ， 才羞答答地露出 ， 一个个淡黄的弯弯的小月亮 。揭去那一层白色的薄薄的皮 ， 柚肉露出来了 ， 晶莹剔透 ， 玉润嫩脆 ， 磬香入鼻 。这么憨拙的外表 ， 竟然有这么温柔的内在 。我甚至觉得“柚子”这个名字 ， 也美极了 ， 你试着念这俩字 ， 唇齿开合间 ， 就是无尽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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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个水分十足的好柚子 ， 晚上吃完晚饭 ， 一家人围坐一堂 ， 你一瓣我一瓣 ， 别提有多温馨了 。剥上一只柚子 ， 就可以消磨一个晚上 ， 一家人其乐融融 ， 柚子实在是承载了太多人美好记忆的水果 。但是 ， 很多没有见过柚子树的人 ， 并不能确切地感受柚子的滋味 ， 他们只知道柚子来自遥远的广西或福建 ， 对他们来说 ， 柚子树是一株陌生的树木 ， 一个个离树的柚子经过舟车辗转 ， 从远方被成箩盈筐贩运而来 。我来告诉你吧！在南方 ， 有那么多看似凶猛的植物 ， 裹挟着一股从林莽间窜出来的野性 ， 比如木棉 ， 大王椰 ， 比如柚子 。没有人敢徒手去攀摘柚子 ， 因为柚子树枝上长着锋利的坚刺 ， 刺多且长 ， 足有寸长 。想吃柚子 ， 只能用长长的竹竿去打落 。只有当你真正接近并且慢慢剥开 ， 这铜墙铁壁、凛不可犯的果实 ， 才会惊奇地发现 ， 它内在如水的柔情与蜜意 。柚子成熟在秋冬的清冷里 ， 极像一轮柠檬色的、满满的月亮 ， 高高地挂在树梢上 ， 把大地照得温馨透亮 ， 悠香绵长 。
【你不懂的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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