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了解柴胡的运用

柴胡性味甘平微寒 , 具散邪、治疟、疏肝、升阳、举陷诸功 , 为散外邪 , 和少阳 , 行滞气 , 疏肝胆之药 , 己为中医界所公认 。但清代医家叶香岩据医经理论 , 结合个人经验 , 宗“疟疾之病 , 因暑而发者居多”及“夏暑发自阳明”诸说 , 认为柴胡温燥 , 所以他一生治疟疾 , 从不用柴胡 , 被徐洄溪斥其为“离经叛道” 。后来 , 王孟英为了把徐、叶两种意见统一起来 , 两不偏废 , 创“正疟”、“时疟”之论 , 说小柴胡汤是治正疟的 , 叶氏所论是治时疟的 。
《重庆堂随笔》谓:柴胡主治正伤寒少阳证 , 为妇科要药 。但不可概施温热 , 阴虚及阳越之体 , 若阴己虚者 , 阳方无依而欲越 , 更用升阳 , 是速其毙也 。
王氏正疟、时疟说 , 统一了学派上的分歧 , 在实践中也是这样运用的 。如王孟英《医学全书》中有 , 姚妾患疟 , 呕吐胁痛 , 畏寒不渴 , 苔色微白 , 与小柴胡汤 , 三饮而瘳 。又如孟英夫人、许某、朱妇诸疟证 , 治疗主方虽不同 , 但均配柴胡 , 此皆治疟之案 。
其治杂病之用柴胡者 , 如书中罗某病伤寒 , 脉虚细己极 , 阴分太亏 , 予景岳法;以熟地、当归、酒炒白芍、炙甘草、橘皮、柴胡等药 , 方中以柴胡疏肝达郁 , 引邪外出 。又有陈某类中、风温愈后 , 而痰逆不休 , 且兼呃忒 。诊属气郁于肝 , 欲升而不能升 , 痰阻于肺 , 欲降而不能降 。以柴胡配枳壳、蒌、薤 , 舒肝郁调升降而安 , 此皆用柴胡之例 。
王孟英以正疟、时疟说 , 调和了叶、徐学术上的不同意见 , 实践中他对柴胡亦有所用 。但《王氏医案》中记载的 , 多为救治温补误治之案 , 乃补偏救弊之举 , 己失去了应用柴胡的机会 。总之 , 孟英发展了叶氏柴胡学说 , 但未能完全跳出叶氏之圈子 。
为了更全面了解柴胡的运用 , 笔者兹选录几位贤哲论柴胡的意见 , 供参考 。
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谓:“柴胡为足少阳主药 , 而兼治足厥阴 。”能舒肝行气 , 清泄胆火 , 枢转以透少阳外邪 , “为疟疾主药” , 不主张阴虚燥热之疟 , 代以青蒿 。谓其退热“不必其寒热往来也” 。
还指出若遇阴虚者 , 或热入血分者 , 不妨用润燥凉血之药佐之;若遇燥热者 , 或热盛于气分者 , 不妨多用润燥清火之药佐之 , 这样 , 则无伤阴劫肝之弊 。谓治气分之虚 , 则以柴胡助之 。张山雷谓锡纯之言 , 皆“从治验上发挥真理 , ”“必不欺人” 。
张山雷对柴胡论之较详:谓柴胡主治略有二层 。一为实邪 , 则外寒之在半表半里者 , 引而出之 , 使还于表而邪自散;一为正虚 , 则清气之陷于阴分者 , 举而升之 , 使还其宅 , 而中气自振 。此外 , 则有肝络不疏一证 , 见胁肋支撑 , 脐腹胀满等阳气不宣 , 木失条达所致之证 , 于应用药中加少许柴胡 , 以为佐使而作向导 , 奏效甚捷 。此柴胡之真实功用 , 以外别无奥义 。
【全面了解柴胡的运用】他还指出濒湖平肝胆、三焦、包络相火、及头疼眩晕 , 目昏赤痛;景岳治肝胆火炎 , 胸胁结痛 , 少阳头痛 , 又皆囫囵吞枣 , 最易有抱薪救火之祸 。冉雪峰称“山雷之说 , 颇能入理深谈 , 于治疗方面俾益不少 。”
冉氏谓柴胡品种过繁 , 而“红柴胡辛温燥烈” , 凡少阳火化较旺 , 及温热病用之 , 辄汗出烦渴 , 目赤耳聋谵妄 。医林多以非伤寒正少阳不可用 。故江浙叶、薛派视为鸩毒 , 相戒终身不用 。又谓药市伪柴胡繁多 , 纷杂淆乱 , 人们认为“设病当清火散结 , 芳香疏利者 , 与其用辛燥伪柴胡 , 毋宁用清芬真青蒿为得也” 。
徐荣斋《重订通俗伤寒论》中有:何廉臣谓 , 青蒿清芬透络 , 从少阳胆经领邪外出 , 虽较疏达腠理之柴胡力缓 , 而辟秽宣络之功 , 比柴胡为优胜 , 故近世喜用青蒿而畏柴胡也 。
时贤沈自尹等所著《中医治则研究》论柴胡 , 谓:鉴于“江浙常说‘柴胡劫肝阴’ , 其实柴胡性质平和 。”经证实慎用者有二:一是素有胃病者 , 因柴胡含皂素量较高 , 对胃黏膜剌激易引起呕吐 。二是素有高血压者 , 用柴胡升肝阳 , 易引起血压更为升高 。还引缪仲淳“病人虚而气升者忌之 , 呕吐及阴虚火炽炎上者 , 法同所忌”之 。其间对“升肝阳”似亦认可 。
并谓柴胡与甘草为小柴胡汤与逍遥散共有的药 。经研究发现 , 该二药治疗四氯化碳引起的肝脏损伤 , 能使肝脏的变性和坏死明显减轻 , 肝细胞内蓄积的肝糖原和核糖核酸含量大部恢复或接近正常 。血清谷丙转氨酶值显著下降 , 对实验性肝硬化动物 , 能明显阻止肝脂肪变性和纤维增生作用;己发生肝纤维增生的动物 , 可使肝纤维有不同程度的重吸收 。可视为该方药治疗胸胁苦满的基础 。
综上所述 , 孟英治疟用柴胡 , 虽较叶氏有所发展 , 仍未摆脱“柴胡劫肝阴”说 。还衍化出“逍遥散最劫肝阴”、“素多抑郁 , 用柴胡则肝气愈升”诸论 , 将一些病情恶化或不治的病例 , 全归咎于柴胡 , 与指责江浙医生不辨证的“柴、葛、羌、防 , 随手浪用”之说一致 。
笔者认为张锡纯论柴胡 , 诚乃可法可师 。张山雷所论虽最详 , 几与孟英同一机杼 。何、冉二氏亦无新义 。唯近贤沈自尹氏之论最切实用 , 于创新中未离古 , 且多经实验所证明 , 这一指导思想 , 堪称今后中医研究工作的方向 , 也是中医发展的必经之路 , 有“与古为新”之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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