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 刘浦江:正视陈寅恪

刘浦江 读书杂志
编辑评论/说明
关于陈寅恪着作的出版,在2020年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话题。其实,这种讨论的背后,仍存在一个如何阅读陈寅恪、理解陈寅恪的问题。刘浦江先生曾写有《正视陈寅恪》一文,就对当时“国学热”中的上述问题,做出了自己的解读。
正视陈寅恪
文 | 刘浦江
中国人向来迷信,没受过教育的人相信上帝,受过教育的人敬畏权威。人们普遍沉迷于政治权威的迷信,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中国知识界的启蒙思想。迷信的对象是学术权威。

陆建东2013年著有《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修订版
一部《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曾连续数月稳居北大风入松书店畅销书排行榜榜首,如今北大文科学生没有读过这部书的怕是不多。毫无疑问,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国学热衷,得分最高的就要算是陈寅恪了。
陈寅恪崇高的学术地位是不可否认的。20世纪有5位历史学家堪称一流史学家,分别是王国维、陈寅恪、陈垣、钱穆、顾颉刚。陈寅恪为什么会鹤立鸡群?周一良先生总结了四点:过人的才华;深度教育;良好的培训;全输入。成功=1%天赋+99%汗水。这个公式绝对不适用于陈寅恪。一般认为,天赋是陈寅恪成功的极其重要的因素,光是他惊人的记忆力就让你不服。中年失明后,他能够在助手的帮助下继续研究和写作。这不仅仅是毅力的问题,记忆的坚韧是非常重要的。除了过人的天赋,陈寅恪渊博的学识也特别令人印象深刻。当时,吴世昌和唐兰谈论的是充满研究的世界学者。他们曾经说过:“今天的学者可以称之为博主,一个梁任公,一个陈寅恪,一个你一个我。”1919年,吴宓在哈佛第一次见到陈寅恪时,对朋友们宣称:“如果我把各种中西学问结合起来,我会把寅恪视为中国最有学问的人。”还说了陈寅恪的话“国学之质不亚于钱”。钱是谁?清朝有三百年,当时的士人博大精深,应该是第一个推钱的。除了国学,陈寅恪还有丰富的西方修养。过去盛传陈寅恪会十几种甚至二十多种中外语言,似乎并不夸张。根据他在德国留学期间留下的一些笔记本,涉及藏语、蒙古语、突厥语、维吾尔语、吐火罗语、西夏语、满语、朝鲜语、鲁文、梵语、巴利语、印地语、俄语、古波斯语、希伯来语等。毫无疑问,陈寅恪的学识远远超过我们从他的留守作品中所看到的。我们生得太晚,很难一窥他的教诲。陈寅恪的弟子不同,感情深得多。据周一良先生回忆,20世纪30年代,他曾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听过许多著名的讲座。当时的想法是,其他先生虽然学识渊博,但将来也许能达到他的水平,而陈寅恪的学识深不可测,高不可攀,让人高不可攀。这种感觉应该很真实。说到陈寅恪的大学问,有一个故事让人津津乐道。这个故事来自清华国学研究院毕业的兰。据说,1933年,兰在东方图书馆见到了日本著名东洋学者白鸟居。白鸟听说他是陈寅恪的学生,立即上前和他握手。原来白鸟在研究中亚历史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难题,写了一封信去请教奥地利和德国的学者,但是他解决不了。后来他向陈寅恪请教,问题终于解决了。大部分日本学者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因为陈寅恪的名字在《白鸟集·仓木齐全集》中从未被提及,当时在东方图书馆的石田甘之也表示不知道。所以,陈寅恪的学问中恐怕有一些神话元素。

白鸟库吉
陈寅恪一生的数百万字论着,如今大都被奉为中国史学的经典着作。二十世纪前八十年总共出版了一万二千余种历史学着作,今天还有阅读价值的,连一书架都装不满,而陈寅恪的某些着作,可能会被人们读上几百年。前些年,北大历史系的一位班主任曾向学生许愿:谁要是把陈寅恪的《唐代政治史述论稿》抄上一遍,就把这本书送给他。结果真有几位学生那样做了,害得这个班主任跑遍了全市的书店。陈寅恪的论着对今天的历史研究影响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在他用力最多的隋唐史领域尤其如此。一位历史学家感慨说,作为一个隋唐史研究者,我没有办法不对陈先生又敬又畏,“研读陈先生着作时所抱的心情,虽然有如到西方取经求法的唐僧,但拿起笔来希望发挥点私见的时候,却往往发现自己变了孙悟空,不容易跳出陈先生论学的五指山”。他说他私下感到庆幸的是,我们只有一个而不是五个或十个陈寅恪。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