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性，韧性如蔺草
作者：黎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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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片《大内密探零零发》里有个场景 ， 夫妻俩吵架正酣 ， 刘嘉玲突然抬头问周星驰：“你饿不饿 ， 我煮碗面给你吃啊？”这是个内心强大、高包容度的妻子 ， 不管如何争吵流泪 ， 最后 ， 没有什么是一碗面化解不了的 。这样的婚姻是极其坚固的 ， 即使争吵 ， 里面也有种撕不断拉不开的柔韧 。这是经历烟火淬炼过的婚姻 ， 没有韧性的婚姻 ， 任何纽带都是不坚韧的都有可能断裂 。就像没有共同战斗过的战友 ， 没有协作过的同事 ， 之间缺少感情的粘性和热气腾腾的底色 。一旦发生冲突 ， 那种对立与分歧 ， 没有太多韧性 ， 没有缓和的余地 ， 一下就能把两人的关系 ， 从中间断然分开 。韧性 ， 对于婚姻来说 ， 实在太重要了 。世间最坚韧、最脆弱的关系莫过于夫妻了 。夫妻？有谁懂得什么是夫妻？在现实中 ， 懂得女人的男人不多；懂得男人的女人也不多 。
女人的美源于天性的温柔 ， 而温柔出于善良 。这种善良是从每根汗毛里渗出来的 ， 是弱的 ， 却有着疗伤的坚韧力量 。想想看 ， 小小的厨房内 ， 女人是终身以之的祭司 ， 比任何僧侣都虔诚 ， 一日三举 ， 风雨寒暑不断 ， 如果以五十年计算 ， 就是54750次在厨房的腾腾烟火中煎熬燔炙 ， 那里面一定有些什么执着 ， 一定有些什么令人敬畏的温柔与强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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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包粽子 ， 绑粽子的草是到山上割的一种韧性很强的草 。可以到深山割这些韧性很强的草回来 ， 捆成一把把的高高地晾在堂屋的房梁上 ， 需要用时把韧草取下来用水浸泡过 ， 可以用来绑各种东西 。我问过花匠父亲那是一种什么草？父亲说是蔺草 ， 俗称石草、席草 ， 这种草纤维长 ， 富有弹性 ， 抗拉性好 ， 绑了粽子放进大锅里煮 ， 越煮越结实 。你想 ， 如果绳子捆得不够结实 ， 在煮制过程中粽叶会有松开的可能 ， 这样就前功尽弃了 ， 用绳子环绕粽子两角数圈 ， 将粽子紧紧裹住 ， 并在顶端扎紧打结 ， 此步骤非常重要 。我们那里 ， 正宗的包法都用蔺草 ， 有一股草木的天然清香 。当然 ， 也有人家用棉绳或麻绳来绑扎粽子 ， 棉绳和麻绳在一般的商店里都有卖 。但在那时候 ， 不论商家或家庭都应尽量使用天然材料作为包叶和绳子 ， 这样的粽子吃着才安全放心 。那年那月 ， 菜市场里小贩绑青菜、鱼肉也都用蔺草 ， 一条欢蹦乱跳的活鱼 ， 鱼贩手法利落用一根草绳穿过绑住鱼嘴和尾巴 ， 顾客就可以提在手上带回家去 。每次看到这种蔺草 ， 我会想起乐府诗《孔雀东南飞》所写的“蒲苇纫如丝 ， 磐石无转移 。”真的 ， 捆绑东西的蔺草实在韧性太强了 ， 扯都扯不断 ， 还可以一分为二、一分为三 ， 将粗一点的蔺草撕成细条丝捆扎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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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人 ， 其命如草 ， 不一定是弱小 ， 古往今来 ， 在中国有多少“蒲苇纫如丝”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 ， 如此柔弱而强壮 ， 像在风中被吹得低低弯腰却永不断折的蔺草 。关于命运 ， 她承接一切 ， 在家庭中 ， 她是好姐妹 ， 在工作中 ， 她是能干的职员 ， 浩劫里她不寻死 ， 只是苦觅一切坚壁上的缝隙 ， 生出根叶 。她卑微如尘 ， 强大如宇宙 ， 她就是最寻常也最能干的中国女人 。男人们的不安全感 ， 跟女人不太一样 。在女人们试图以拼死抓紧一切可能的救命稻草来安抚自己时 ， 男人们往往会选择放弃 。他们用酗酒来麻醉自己 ， 用暴躁来释放自己 ， 甚至用放纵来迷惑自己 。男人们的方式是绝望的 ， 绝望消解不安全 ， 随波逐流或者一了百了 。所以精神分析家们都说 ， 女性比男性有韧性 ， 爷们比娘们更容易颓废 。很多时候 ， 男人是脆的 ， 女人是韧的 。人生如打仗 ， 女人以女人的方式 ， 也一直在战场 ， 轻易不下火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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