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和取韵”是强调书写之势的变化。《画禅室随笔》说:“作书须提得起,自为起,自为结,不可信笔。”信笔的毛病在于不顾起笔、行笔和收笔,直来直去,一味逞势。要克服这种毛病,必须加强用笔变化。董其昌说:“予学书三十年,悟得书法而不能实证者,在自起自倒,自收自束耳。过此关,即右军父子亦无奈何也。”“自起自倒”即提得起,按得下,用笔有提按起伏。“自收自束”即收笔是下一笔画的开始,起笔是上一笔画的继续,用笔要注意上下连贯。《画禅室随笔》还进一步指出:“转笔处、放笔处,精神气血易于放过,此正书家紧要关津,造物待是而完足也。但知出笔,不知转笔放笔,必不诣极。”用笔的提按、起讫、收放和接续都是笔势的“紧要关津”,犹如黄庭坚所说的是“禅家句中之眼”,不懂这个道理,写不出这些变化,点画就显得鲁莽直白,没有内涵没有韵味了。
左:董其昌《上湾》一书
右:董其昌书“惟酒”
在文笔上,董其昌文笔细腻,很好地展现了“虚和取韵”的理论。朱鹤庚在《临池新解》中说:“用笔一定要全力以赴。但是细节上最难发力,比如都趣里的低调和低调的词。要婉转清楚,还是要有棱角,不能含糊其辞的通过。如画人物衣服的游丝图案充满力量,笔与笔与精神一致。“如上图所示,《上万》的体式有这样的力度和精神,《微九》的体式也很丰富,有粗有细,有转有折,尤其是两个字连接的体式和三点水边的组合,流畅舒展,悠扬富有节奏感,充分体现了古人在《草书势》和《隶书体》中所描绘的形象::“虫蛇互纠,非去即返”;风吹林,草扇树;树枝光滑,有弯折抬头看,玉若晓雾起,烟云游;如果你看不起它,如果你在凉风中漂泊,你会被写得没有戒指。".
综上所述,董其昌从古人的书论和法书中抽绎出势的理念,通过自己的理解,把它放大,然后又反馈给古人的书论和法书,这种临摹方法用当今流行的诠释学来说,叫做“视界融合”,意思是:文本的思想意义是向所有人敞开的,每一位读者都可以从中获取与自己心性相应的了解,而文本本身不会说话,我们只有通过入乎其中的体验,才能与文本的思想相贯通,才能让它呈现出本身的意义。这种临摹的结果,一方面玄同彼我,通彻无间,对象是我,我是对象,古人的书论和法书可以说是董其昌的,董其昌的理论和创作也可以说是古人的。另一方面,“以心正物”,“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根据法帖的特征去发现自己的情感,然后再根据自己的情感去拓展法帖的形式,让笔势的表现更加丰富细腻,更加完美,正如刘勰《文心雕龙》所说的:“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结果,董其昌的书势表现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超越前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董其昌不仅是书法,也是绘画。他发展传统文人画,是为了通过传统的形式来传播自己的思想和创作,就像他在书法中使用米芾,在绘画中使用五代董源一样。我们现在看到的董源的作品都不出名,也不知道是谁画的。为了建构文人画史,董其昌表明自己画风的源头是自己,并根据《宣和画谱》的目录记载,将其认定为董源的作品。如果说在书法上,他看到了米芾的书论和著作中应得而未得的东西,并作了自己的发挥,那么在绘画上,他看到了历史上应得而未得的东西,并作了自己的填补。因此,易纪南先生在《中国绘画史上‘东原’概念的历史生成与重构》一文中认为:“董其昌在自己的绘画中建构了‘南宗’绘画史的主线,并将东原置于此语境中。”“事实上,当今天的艺术史学家试图寻找艺术史的主线时,他们会发现这条主线是由后来的历史构建的。与其讨论董源对后世文人画史的影响,不如讨论五代文人如何建构或重构董源。这些被称为董源传世作品的古画,是否真的是董源自己的真笔,并不重要...但它们与晚明董其昌及其同时代人在文本意义上的“董源”概念不谋而合。”董其昌的做法是把“推心置腹”运用到极致。这让我想起了苏东坡的话。他在《太上皇书》中说:“事若可行,不必有故事。”如果事情可行合理,故事可以根据事情和原因来安排。科举考试中,苏东坡为了说明尧舜时代的仁政,特意编了“三错”的故事。考试的主持人是欧阳修,问他后来写在哪里。苏东坡说:“想当然。”欧阳修听后大吃一惊,说苏东坡以后再也不在文坛了。看来欧阳修也是一路走来的。艺术是相通的,取得巨大成功的人必须有与天地精神互动的精神,一切都是为我的精神准备的。从书法学习阶段到创作阶段,都要学习和培养这种精神和精神。没有这种精神和精神,就不可能产生独特的风格和伟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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