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荔
现在我可以做梦了吗
雪地 。 大森林 。 古老的风铃和斜塔
我可以要一株真正的圣诞树吗
上面挂满溜冰鞋、神笛和童话
焰火、喷泉般炫耀欢乐
我可以大笑着在街上跑吗
——舒婷《会唱歌的鸢尾花》， 1981年10月
这是37年前舒婷的诗句了， 那时候， 焰火、喷泉、圣诞树， 对于刚刚迈入八十年代的中国人来说如同梦幻， 而现在中国城市中早已司空见惯 。 当然， 虽说司空见惯了， 但焰火有时， 喷泉有时， 圣诞树也不是一年四季， 想有就有 。 一座座花园， 一方方水池， 一眼眼喷泉， 加上姹紫嫣红的怒放鲜花， 成群的天鹅、朱鹭和孔雀......想想看， 还是充满了霓虹灯光和童话色彩的， 给你梦一般的感觉 。
在舒婷所堆积的这些西方文化符号中， 我还是更喜欢喷泉多一些 。 喷泉， 一种将水经过一定压力通过喷头喷洒出来具有特定形状的组合体， 在今天是园林景观的组成部分， 但在古代并不是仅仅作为装饰作用的， 它承载的更重要作用是为城市提供洁净的、可以流动的饮用水以及生活用水 。 古巴比伦人已经学会在城市中建造精致的石头泉池， 古希腊人首先开创了使用水渠进行引水 。 根据历史学家的调查研究， 在雅典、科林斯等大部分的古代希腊城市都有喷泉 。 这些喷泉几乎全部都是利用简单的虹吸原理以及重力原理来进行工作的， 也就是无需动力， 只是利用地面的高低落差形成压力自动喷水 。 罗马人将城市喷泉发展到了一个高度， 再加上后期文艺复兴时期广修喷泉， 让罗马成为了一座不折不扣的“泉城” 。 到了中世纪， 喷泉在开始被赋予各种各样的象征意义， 能够设置喷泉的庭院往往被看做是“伊甸园”， 因此喷泉也就带有了“生命之水”、“纯洁”、“智慧”的含义， 人们在宗教仪式之前往往要用喷泉之水虔诚净手 。
现代喷泉开始使用不同种类的水泵， 变得越来越机械化、声光电 。 我们现在到各大城市广场看音乐喷泉， 会看到一排排单管喷泉， 一列列圆形喷泉， 在喷头底部彩色灯光的点缀下， 形成不同的彩色图案， 像孔雀展屏， 像火烧雪山， 像芙蓉翠壁， 像彩绸舞动， 一会儿直喷而上， 一会儿左右交错， 一会儿向外铺展， 一会儿环绕起伏……一簇簇闪闪亮的水珠， 直冲云宵， 又瞬间从高处落下来， 在流丽的灯光映照下， 半空如撒满了五颜六色的珍珠玛瑙， 琳琅满目， 璀璨耀眼 。 不仅喷出的水柱有千百种变化， 还可以把烟花效果、舞蹈动作都通过喷泉， 并配上音乐表现出来， 在虚无缥缈的3D水幕上， 更可使用彩色投影机， 形成变幻万千如海市蜃楼般的水幕影像 。
相比那种机械化、声光电的喷泉， 我更喜欢古老的花园喷泉 。 用洁白的大理石雕刻出水口， 塑出各种繁缛造型的喷水孔， 一道浪花从金色的龙头里涌出， 比灵魂更加清澈， 水池中绿色和银色组成了丝带， 都来自这个金色的龙头 。 当雪白的水站起来， 当喷泉开始跳舞的时候， 一朵朵水花四溅， 散落下来， 如烟， 如雾， 如雨， 飘洒在人们的身上脸上轻快凉爽 。 循环的流水， 淙淙地欢快流淌， 奔涌过连接的各种高低错落的盛水盆， 不仅可以灌溉花园， 还能发出悦耳的声音 。
不知为什么， 记忆中与喷泉有关的部分， 总是和盛大的夏日相连 。 夏日的喷泉， 金色的喷泉， 在眩目的阳光下眯着眼， 被闪闪发光的夏日迷醉， 完全沉浸于喷泉的动感和不羁灵魂 。 熠熠生辉、充满生机的水珠， 踏着曼妙的节拍， 沿着五光十色的方向， 一飞冲天， 尽情地在半空中嬉戏狂欢 。 即使落下， 粉身碎骨， 也还要再一次， 升腾绽放 。 这是一种肆意自由的美， 像是火树银花， 喷涌而出 。 每一颗银亮的水珠是一个跳动的字， 那狂燃起来的喷泉是一首首动人的诗 。 当喷泉开始跳舞之时， 她滋润万物， 使世界中的一切生机盎然；她哺育世界， 使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欢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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