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向这个液态社会

作者:黎荔
迎向这个液态社会
流动变化 , 汁液四溅 , 这是一个液态社会 。
“液态社会”的提出者 , 是当代世界最著名的社会家与哲学家之一齐格蒙特·鲍曼(ZygmuntBauman) 。 鲍曼最著名的理念莫过于“液态现代性”(LiquidModernity) 。 他以“液态”比喻现代社会的个人处境 。 鲍曼这样写道:“在液态现代社会 , 不再有永恒的关系、纽带 , 人际间互有牵连 , 但不再着重紧密扣紧 , 在于可以随时松绑 。 ”
齐格蒙特·鲍曼已于2017年在英格兰里兹家中过世 , 享寿91岁 。 他整个一生都在试图回答一个问题——“我们现在以及未来正在发生的社会本质的转换究竟是什么?”
鲍曼认为 , 在前现代性社会 , 人类以经验为生存的依托 。 我们一旦习得了一个东西 , 不仅不能放弃 , 而更应该坚守 , 因为只有掌握了这些积累的经验 , 我们才能活在现在 , 也才能面向未来 。 所以传统社会 , 人们的观念、行为方式、制度 , 所有的东西都是固态的 , 就像一块磐石 。 而互联网和全球化两大力量的来袭 , 让原有的固态的社会形态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式微乃至消失 。 曾经固若金汤的磐石社会崩解了 , 构成世界的基底变成了瞬息万变的“流沙” 。 我们已置身于一个流体的世界中 。 鲍曼所提出的“液态现代性”理论体系影响了20世纪后期以降的人类社会研究 。 借用“液体”这个比喻 , 他准确而又形象地抓住了高度个体化、全球化的当代社会那种流动性强、变动不居的特征 。 鲍曼还用“不确定性”、“流动”、“没有安全感”、“瞬间生活”这样的词汇 , 来描述这个现代化的世界 。
【迎向这个液态社会】
迎向这个液态社会
在液态社会 , 失控成为一种社会常态 。 面对频发的不确定性 , 焦虑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情绪 。 这个时代一切都在变——我们追随的时尚、不断引起我们关注的事件、我们孜孜以求的东西以及我们恐惧的东西 , 莫不如是 。 我们 , 这个变动不居的世界的居民 , 也感觉需要通过保持“灵活性”并时刻准备改变 , 来适应它变化的节奏 。 我觉得 , 固态社会变成液态社会 , 没有什么不好 。 不再是铁板一块的固体 , 生命才有机会释放自己 , 由此产生活泼的生命形式 , 元气饱满、汁液淋漓 。 只有生机旺盛的春天的树 , 才会枝繁叶茂 , 液汁涌溢 。 而枯槁萧瑟的秋天的树 , 则是木叶尽脱、枝干渐成光秃 , 叶子之所以变黄落下 , 是因为失去了养分和水分 , 所以树叶才会变干、变硬 。 我更愿意生活在一个充满了活泼生机的世界 。 流动的液态的社会 , 存在于其中的每一滴水 , 都具有灵性和圆润的光泽 。
既然当代世界 , 是从“固态”社会向“液态”社会的转变 , 个体与环境关系变动不居 , 永远在“流动” 。 那么 , 哪一个民族与个体更能适应这种“液态现代性” , 必然能够更好地生存并且竞胜于这个世界 。 曾经 , 十九世纪的华夏文明 , 是一块无法融化的“固态冰”:一动不动 , 一成不变 , 不喝海水 , 不容世界 , 一百年时间的流逝 , 也几乎不会带来什么差异 。 而在水一方 , 同处东亚文化圈的日本却显示了不同的文化属性 。 日本在19世纪中期在与西方打交道上 , 彰显的是“液态文化”的优越性 。 相比于农耕民族 , 航海民族和游牧民族 , 显然更能适应“液态文化” 。 农耕民族画地为牢 , 把世界分割成一个个各自独立的空间 , 而航海民族、游牧民族却把它们全部串连起来 。 如果说农耕民族犹如固体 , 它的社会形态一成不变 , 彼此之间的联系也是物理性的 , 那么航海民族、游牧民族则如同液体 , 形态不拘 , 四处漫溢 , 渗透到其它事物的内部 , 改变它们的形态——它与其它事物的联系是化学性的 。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 , 华夏民族的现代化转型极其艰难 , 路径依赖所决定的思维方式与生活方式惯性 , 使我们很难完全摒弃内在冲突感、敞开胸怀去拥抱世界的“不确定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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