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上观新闻借宿|那个年代,我们在邻居家借宿( 二 )


我说 , 用温水涮涮喝汤 。
刘斌说 , 喝完了汤呢?
扔了呗 。
不是 , 而是又传给下一个没吃到的知青 , 让他把罐头盒翻过来舔舔!
炕上的人都乐了 。
我不大信 。 我觉得刘斌是在耍幽默 。
粮站前白房四家中 , 老孙家有三个女孩 , 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 整整齐齐 。 所以去他家着宿 , 我会尽量减少些 , 而是愿意绕过他家去老杨家 。 我这样说 , 当然不是指老杨家就比老孙家卫生差 , 何况老杨家也有一个勤快的女孩 。 我要说的是:老杨家把东头 , 距离胡同有一段空间 , 是他家的菜园 。 有一年 , 粮站砌围墙 , 身为学校校长的杨叔就和粮站说好 , 要了很多砖石 , 然后在他家的房头接了一间屋——毕竟他家人口多 , 且孩子陆续都长大了 。 总之 , 这间屋盖好 , 不仅改善了他们自家的居住条件 , 也成全了我们其他三家 , 仿佛我们这趟房有了自己的招待所一样 , 而且是免费的 。
此后 , 只要家里来了且 , 我们都愿意去老杨家着宿 。 甚至不来且 , 我们也经常往他家跑——确切地说是往他家后接的这间屋子跑 。 杨叔开明 , 从不拒绝 。 校长嘛 , 我们都是他的学生哩 。
住杨叔家的招待所 , 自然就只有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了 , 没有家长 , 没有女孩 , 也就没有了矜持 。 如果是夏天 , 溽热难耐的夜晚 , 我们完全可以脱掉背心 , 只穿一条裤衩 , 把前后窗户打开 , 不仅让凉爽的风穿过 , 亦可闻着菜园里弥漫过来的清香 , 甚至可以从后窗跳出去 , 在后园里摘黄瓜和西红柿吃 。 如此这般 , 持续到八十年代 , 我们每家都有哥哥或姐姐陆续到外地参加工作 , 乃至结婚 , 而搬离了老家 。 我们各家的居住条件也有了改善 。
1983年 , 我和刘波决定复读一年 。 临近中考阶段 , 一向重视子女教育的刘波家 , 就在房后接了一个小偏厦 , 从厨房可以拉门直接进去 , 上炕 。 这 , 当然是专供刘波自己学习的空间 。 但如前所述 , 我和刘波既是同学 , 玩伴 , 也是亲戚 , 虽然我不如他学习成绩好 , 可也不是一个坏学生 。 所以有些时候 , 我们还是可以打着“先进带后进 , 一齐同进步”的旗号或幌子 , 在他的小屋里 , 一边复习功课 , 一边谈论班上的女同学 。
有时动静大了 , 刘婶就会拉开屋门 , 委婉地说:
这么小的屋子难为程四子了 。
我心里当然知道话里有话 , 嘴上却答:
没事 , 婶 。 为了学习 , 我们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随后 , 一脸打鸡血的样子 。
现在想来 , 刘波家的偏厦真是没有白盖 。 那年七月 , 刘波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县重点高中 , 是我们那届同学唯一一个正式考上的学生(有的是借读或旁听) 。 后来 , 更是一路攀升上了大学 。 我呢 , 不说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