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天津日报那时候小孩子当然喜欢过年|亲人们(图)( 二 )


本文转自:天津日报那时候小孩子当然喜欢过年|亲人们(图)】孩子们一趟一趟地在舅姥爷跟前晃荡等着发红包 , 我一个人窝在柴厦看一本破损的《残唐五代史演义传》 , 累得我忘记了吃饭 。 最年轻漂亮的小姨与帅气的小姨父在城里工作 , 来得虽晚 , 一进门就讨得大家喜欢 。 他们几乎是家里的名流、清流与洪流 , 小村上下 , 谁人不知道这对神仙眷侣 。 小姨乖巧可人 , 立刻活跃了气氛 , 小姨父通透手巧 , 顺手折了架户外天线 , 帮舅姥爷改善了电视信号 , 时光仿佛永远定格在那些美好的记忆里 。 然而 , 数年过去那些同堂欢聚的亲人有人相继离去 , 先是舅姥爷、舅姥娘、二姨父(我爸)、大姨 , 谁也不承想最近离去的是最年轻的小姨 , 离农历癸卯兔年不足一个月 , 拽着虎尾巴从此离去 , 没等到兔年的亲人团聚 。
我家这边过年待客 , 以老姑和姑姑为主 。 父系的亲缘聚在一起又是另一种感觉 , 带着血缘里的秘密 , 也藏着亲人间的怨怼 。 那些嫁往外村、本村的老姑们有时会携三代人回娘家 , 都非富贵人家 , 却有着深藏不露的故土情感 。 这儿是她出嫁前的家 , 也是她们永远的家 , 维系亲情的血脉里流淌着共同的基因 , 她们会把娘家当成主场 , 娘家的味道她们最熟悉且有发言权 , 没人敢怠慢姑奶奶们 。
无法知道她们当年从这儿走出去是怎样的感觉 , 但见回来时她们已成为开枝散叶的一枝远亲 , 有着相近而又陌生的族群 。 我虽常常被他们忽视 , 却以小见大努力扮演着李家主人的角色 , 招待得体、极尽谦卑 , 仿佛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自己 , 借了我的身体独自行事 。 姑奶奶们盘腿坐在炕上 , 也许会在回忆中对比她们的过去和现在 , 想到她们此生的成就 , 记起当年的心有不甘 , 在年味儿里融入她们的作料……如今也渐渐远去了 , 老姑还有一位在世 , 大姑远在异省 , 小姑也渐成古稀老妪 , 许多的年就此而去 。
一直以为 , 我们的年就是为亲人过的 。 许多年 , 亲人们的事情也只有在过年时才渐渐清晰起来 , 仿佛这年已成为一个标志 , 在生命里划下一道道刻痕 , 然后那些刻痕又慢慢淡去、湮灭 , 重新刻上 。 我们不过是时间的容器 , 标记了年的刻度 , 盛着快乐 , 也盛着悲哀 , 努力装满一年 , 接着又去装下一年 。 一年一年 , 一世一世 , 亲人们远去又来 , 人世间酸甜苦辣 , 渐成过往 , 待新年到来 , 又是一个簇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