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茶杯”

民国初年大儒辜鸿铭老先生在为旧时纳妾制辩护时有一个妙喻:您说是一把茶壶配几个茶杯好呢,还是一个茶杯配几把茶壶好?能把歪理讲得振振有词,也是个“本事” 。撇开纳妾的事,就说壶与杯的关系,杯少壶多固然荒唐,可是壶少杯多也得有个限度,譬如说,一把茶壶30个杯,那也很不成比例 。近日读到一则消息,题目就是《一把茶壶30个杯》,说是时下研究生教育中师生比例严重失调,因为研究生连年大规模扩招,导致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学生质量明显下降 。一些热门专业的导师带二三十个研究生根本不足为奇,有的导师甚至一届就带十几个 。如果将研究生和导师之间的关系比喻为茶杯和茶壶,那么当30个茶杯围绕着1个茶壶的时候,想想看,茶壶有能力将他们都灌满水吗?可尽管如此,各地还在争先恐后地扩招研究生,2004年硕士研究生招生人数将达到创纪录的33万,比2003年增长22%(《文汇报》1月30日) 。北京有个学者把连年大幅度的研究生扩招称之为“**”,一提到“**”,就让人很容易想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想到由“**”带来的“瓜菜代” 。的确,研究生连年“跃进”带来了一系列问题,“茶壶”太少“茶杯”太多,就是首当其冲的问题 。我20多年前读大学时,研究生还很金贵,教室里的标语赫然醒目———“研究生是科研国家队”,很是鼓舞人心 。那时候是几个老师合着带一个研究生,就好比几把水壶配一个茶杯,虽说也有点浪费,但茶杯肯定不会缺水喝,而且是高质量的水 。如今时过境迁,想不到一下子就变成“一个茶壶30个杯”了 。那么,很显然,即使茶壶里装得满满的,也肯定不够30个杯子灌的;况且,还有那相当多的“半瓶子醋”级的茶壶,在“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还有装了几十年陈水老汤从不更新的老茶壶,创纪录的是某校一位百岁教授早已病重卧床,还在带十几个博士生,直到去世(《南方日报》2003年3月26日) 。精神固然可嘉,只是不知道他以百岁之体是怎么指导博士生的,他能培养出什么样的研究生 。无怪乎,许多研究生抱怨几个星期见不到导师一面,甚至就像“牛郎见织女那么难”,到毕业时,不少导师连学生名字都记不清;因为导师顾不过来,有的研究生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基本放任自流;有的研究生学了几年,除了帮导师打工外,没学到任何东西 。近日,上海某大学九个研究生干脆一起炒了导师的鱿鱼,原因是该导师指导无方,水平低劣,且长期把研究生当打工仔用 。其实“茶壶”们也有难言之隐,水就那么多,水平就那么一点点,精力有限,时间有限,指导三两个学生都有些勉为其难,又哪能应付得了那几十个嗷嗷待哺、如饥似渴的“茶杯”?也只好点到为止,您就对付着喝吧 。好在有一点可以保证,甭管喝多喝少,到时候准保给您戴上硕士、博士帽就行了 。我们正在由人口大国向人才强国进发,研究生显然是其中主力,被寄予厚望 。但如果还在用“一个茶壶30个杯”的办法来培养,研究生们吃不饱,喝不够,“营养”不良,质量打折,成了一堆“瓜菜代”,那就既是教育之失败,也是学生之悲剧 。【可怜的“茶杯”】唐人陆士修喝茶,“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喝过七杯始觉“腋下习习风生”,酣畅淋漓,好不痛快 。而我们的研究生却是“一个茶壶30个杯”,茶少杯多,湿唇而已,实在是饥渴难捱 。可叹的“茶壶”,可怜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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