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磨坊的舞会 印象派 人群中的人 《现代艺术150年》( 二 )



埃德沃德·迈布里奇拍摄的赛马。每一张马的瞬间没有四蹄全部张开腾空的,总有一蹄挨在地面上。然而,绘画中的奔马却可以四蹄完全张开腾空,捕捉的是一段时间,而非一个瞬间。这就是绘画与摄影的区别。绘画可以描述时间感,而摄影只是瞬间。人眼之所以不能觉察这样精确的瞬间,因为大脑对人眼所见做了修正和补充。所以,我们感觉看见了四蹄完全腾空的马,其实是假相。但,如果心相就是真相,那就另当别论了。现代艺术正是根植于心相,可以把树画成紫色,蓝色,任何主观色彩。不仅是马可以四蹄张开表现飞奔,人都能腾空表现愉悦了。
|印象派举办自己的展览|
作品屡次被学院拒绝。1874年的印象派画家已经都不年轻了。莫奈40岁,毕沙罗44岁,德加40岁,塞尚和西斯莱35岁,雷诺阿和最年轻的那位美女莫里索也都29岁了。这帮人到中年的男人们商议自己办个印象派的画展,虽然塞尚不太看好这主意,但也参展了。他们立了一个具有先河性质的规矩:不设评委,只交会费,所有人都欢迎加入,以鼓励自由创作。50年之后,法国人杜尚在美国也办了这样一个自由创作协会展览,有着同样的规矩。他还拿了个小便池去考验这个规矩,结果被他自己的协会拒收。
印象派画家故意把他们的第一个展览放在1874年4月,抢占了5月的官方沙龙展览,以避免任何与“失去沙龙”相关的负面影响。因此,这个独立的艺术展遭到了媒体和公众的嘲笑。大众认为他们用草稿和壁纸忽悠人比莫奈的《睡莲》好!看了塞尚先生的《现代奥林匹亚》,我觉得马奈的《奥林匹亚》挺好的!
巧的是,在今天的巴黎桔园美术馆,莫奈的《睡莲》真的被做成环形墙纸展出,当然这个糊墙纸外面排着长龙般的队伍,公众耐心地等待一睹他们当年骂过的墙纸。因为这次不成功的画展有莫奈一张画《日出印象》,这帮不好好画画的人便被刻薄的评论界叫做“印象派”,意思是光凭印象画画,能画好吗?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当初带有蔑称性质的外号,却成了自文艺复兴以来最伟大的艺术流派。
所有愚蠢的行为都有高尚之处。没有当年的莽撞和勇敢,就没有千人敬仰的大师团队。
1874年的印象派首展事件说明,人类思想的进步永远比科技的进步慢一拍。即使已经工业革命了,人们穿上了现代服装,思想也许还停留在中世纪。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一样。我们这里已经进入5G时代的互联网生活,公众的艺术思想也许还停留在一百多年前,可能觉得只有莫奈、梵高那个时代的画才叫艺术。

今天,巴黎橘园艺术博物馆将莫奈的《睡莲》裱成壁纸展示。不知道是讽刺当年的讽刺,还是真的觉得是壁纸。莫奈没有去遥远神秘的异乡采风,把自己花园里的小池塘画成了名画。这样的艺术家沉浸在生活中,热爱和观察当下,化平庸为神奇。想想波德莱尔的话:“把这一时期的一切都严厉谴责为丑陋和绝望,要比试图找出隐藏在其中的神秘之美方便得多,不管它有多可怜和微不足道。”似乎去西藏的人拍摄美丽的风景要容易得多,但收集风景的人在微不足道的生活中发现神秘的美就更难了。

看了塞尚先生的《现代奥林匹亚》,我觉得马奈的《奥林匹亚》挺好的!同样的裸体女人,黑人女仆,小狗,和一个正在观看的绅士。我想看马奈《奥林匹亚》的观众是被吸引到画面中来的。这本书的作者说他认出了这位先生的背影,塞尚。
办展这事如果有一个幕后推手,比一群艺术家的莽撞行动要靠谱。这个人更懂得如何让公众接受新事物。画商杜兰·鲁埃与其父经营的画廊一直在推巴黎郊区枫丹白露的“巴比松画派”。米勒的农民画出自这里,柯罗也在这里画,他们是第一批在自然风景中写生的画家。今天的巴比松小镇已经是旅游点,依然有精致的小画廊经营着巴比松画家们泛黄的手稿,素描,草稿。他们也是古典学院派历史宗教题材的改革者。“巴比松画派”的田园风景画在画商父子的经营中被企图逃离工业城市、热爱自然风光的公众接受了,米勒、柯罗成为大师。这也是时代所赐,就像同时期自然主义诗人威廉·华兹华斯那些歌咏自然之美的诗作已经被公众喜爱一样。经历了工业革命的人群,开始厌弃弥漫着工业雾霾的伦敦,想往田园与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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