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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上我妈“窝”的浆水菜，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 二 )


我少年时代的每一个冬天 ， 几乎都是在玉米糁就浆水菜这对黄金搭档的陪伴中度过的 ， 浆水菜滋养着我的成长 ， 镌刻进我的少年记忆 。
白鹿原上我妈“窝”的浆水菜，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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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那年 ， 我进入县城高中读书 。和许多同龄人一样 ， 我的高中时代是在“背馍模式”下进行的 。
每个周日的下午 ， 妈妈便给我收拾好一大网兜馍（网兜透气 ， 里面的馍不易霉坏） ， 和馍装在一起的 ， 必然有一大瓶子浆水菜 。瓶子是商店里装罐头的那种大肚玻璃瓶 。妈妈知道我自小喜欢吃浆水菜 ， 每次装浆水菜时都用勺子把菜压得实实的 ， 尽可能多装一些 。
每天晚自习后回到宿舍 ， 吃馍就浆水菜便成为我一天忙碌后的最大享受了 。那时农村的情况已普遍好转了一些 ， 冬天窝浆水菜已不再用萝卜缨子了 。妈妈的浆水菜通常选用油菜苗、雪里蕻、芥末菜等 ， 原料的讲究大大提升了成品的质量和口感 。尤其是妈妈窝的芥末浆水菜 ， 略带呛味 ， 菜根脆香 ， 爽口耐嚼 ， 令人久久回味 。我每次一打开浆水菜瓶盖 ， 同宿舍的好友便围了上来 ， 你一勺子、我一筷子 ， 纷纷称赞妈妈的浆水菜做得好吃 ， 进而便羡慕起我有一个好手艺的妈妈了 。
我家距县城二十多里路 ， 高中期间 ， 妈妈把爱窝进浆水菜 ， 小心地装进瓶子 ， 陪伴了我整整三年 。浆水菜培育了我的同学情谊 ， 那些和我一块吃过浆水菜的同学 ， 后来都成了我的人生挚友 。
我工作、成家之后 ， 每年冬天 ， 依然特别喜欢吃妈妈窝的浆水菜 。每次星期天回家 ， 我都要吃一顿妈妈做的玉米糁就浆水菜 。我和妈妈一边吃着浆水菜 ， 一边叙说着多年前的岁月饥寒 ， 那些亲身经历的生活苦难不经意间已然化为今天云淡风轻的笑谈 。也许这就是生活本该就有的样子：别让过往成为压弯你脊梁的重担 ， 放下 ， 幸福会来得更突然 。
妈妈知道我自小爱吃浆水菜 ， 就在星期天变着样地给我做着各种浆水菜饭食：浆水鱼鱼、浆水搅团、浆水面等 。我对浆水面尤为喜爱 。做浆水面先要炝好浆水菜：用大火把油烧热 ， 先放入葱姜蒜、干辣椒等佐料 ， 随即把带浆水汁的浆水菜入锅炝炒 ， 调入盐、胡椒粉和味精等 ， 烧至入味再出锅 。炝好的浆水菜 ， 香辣醇美 ， 酸味适中 。最后把手擀面条煮熟后捞入炝好的浆水菜碗中 ， 香喷喷的浆水面便做成了 。浆水面入口顺溜 ， 香辣可口 ， 略带酸味 ， 我每次吃过 ， 都要回味好久 。
白鹿原上我妈“窝”的浆水菜，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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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离开我们一年多了 。
前一阵子 ， 气温骤降 ， 好多地方都下起了2021年的第一场雪 。在一个星期天 ， 我驱车回家 ， 走进屋 ， 看着妈妈居住过的空荡荡的房间 ， 呆立了很久 。妻子见状 ， 决定窝一次浆水菜 ， 儿子听说后 ， 竟高兴得手舞足蹈 ， 一如我当年见到妈妈窝浆水菜时的样子 。
当下 ， 在所有的蔬菜中 ， 芹菜是窝浆水菜的最佳选择 。妻以鲜嫩的芹菜作为原料 ， 窝出的芹菜浆水菜黄绿透亮 ， 香脆可口 ， 酸味醇厚 。从浆水菜颇为正宗的口味中 ， 我感受到了一门手艺在两位母亲间的传承 。
如今的冬季 ， 满大街的美食让人目不暇接 ， 但我依然对浆水菜情有独钟 。每过一阵 ， 我都要吃一顿浆水菜饭食 ， 或者玉米糁就浆水菜 ， 或者浆水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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