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上我妈“窝”的浆水菜,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

白鹿原上我妈“窝”的浆水菜,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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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 每当黄叶满地的时候 , 我便盼望着寒冬的到来 。
【白鹿原上我妈“窝”的浆水菜,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这几年 , 不时有新闻预报说 , 今年可能是历史上的最冷寒冬 。但在我的记忆里 , 小时的冬天永远是我经历过的最冷寒冬 , 漫长难熬 。
冬天如此难熬 , 我为什么却盼望寒冬的到来呢?答案是:每年寒冬到来时 , 妈妈都会为我们做一大坛子酸菜——那是我一年中最向往的美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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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家乡白鹿原上 , 人们习惯把酸菜叫浆水菜 , 将其制作过程称为“窝浆水菜” 。
那时 , 寒冬临近时 , 妈妈都会选一个晴好的日子窝浆水菜 。
准备工作提前几天就已着手 。窝菜的大坛子被妈妈洗得干干净净的 , 斜支起来在太阳底下已经晒过了 , 妈妈说太阳光可以杀菌 , 晒过才卫生 。压菜石也已洗好备用 。妈妈的压菜石是一块专门从河滩精心挑选带回的圆形饼状石片 。上下底面平整光滑 , 由于年年冬季压菜 , 原本白亮的颜色早已被浆水浸泡得晕黄 ,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妈妈说 , 压菜石的质地要细腻光滑 , 粗糙的话容易掉渣磕牙;厚度要适中 , 太薄的话分量太轻压不住菜 , 菜就会浮到浆水上面 , 太厚的话很重 , 翻菜和取菜都比较麻烦 。我小时 , 我家每年窝浆水菜的原料几乎都是门前自留地里萝卜的萝卜缨子 。先天下午 , 妈妈会把萝卜缨子摘干净 , 多次淘洗后放在筛子里过夜 , 让多余的水自然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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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是切段、焯菜、装坛 。窝浆水菜仿佛是我家冬季的一件喜庆事 , 人人乐于参与 。妈妈手拿菜刀 , 在悦耳的“噌噌”声中 , 把一大筛子萝卜缨子均匀切段;我负责往厨房里抱送柴禾;爸爸坐在灶前“啪嗒啪嗒”地拉着风箱烧着一大锅水 。水开了 , 妈妈把切好的萝卜缨子分批放进大锅里大火去焯 。翠绿的萝卜缨子随着翻滚的开水在大锅里翻腾起伏 , 只用开水轻轻一溜 , 瞬间便可出锅 。焯过便可沥干水分装入菜坛子 , 倒入提前做好的浆水引子静等发酵 。经过一番操劳 , 妈妈终于窝好了一大坛浆水菜 , 压好了压菜石 , 盖好了菜坛子 。这时的她 , 仿佛做成了她生命中最伟大的一件事 , 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 快乐得像一只为冬季存好了坚果的松鼠 。她开心地把我搂紧怀里 , 望着菜缸高兴地说:“这下我娃一个冬天就有菜吃了 。”
“要想浆水酸 , 每天翻一翻” 。随后的几天 , 妈妈便不时翻动着坛子里的菜 , 往坛子里倒着面汤 。大约一星期左右 , 家里家外便弥漫出一股淡淡的酸味——浆水菜终于窝好了 。隔壁李婶来串门 , 一进屋子便喊道:“浆水菜好啦 , 真好闻!”
打开菜坛子 , 喷鼻的醇香便弥漫开来 , 原本翠绿的萝卜缨子变成了黄绿色 , 浸泡在混黄的浆水汁中 , 在面的醇香和菜味的清新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 诱人而不酽劣 。有了这一坛子浆水菜 , 我们的冬天才踏实 , 全家人似乎也忘记了冬日饥荒将至的惶恐 。浆水菜不但慰藉了我们的胃 , 也安放了我们不安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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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好的浆水菜食用非常方便 , 取少量放在案板上切碎盛入碗中 , 加盐、辣面搅拌即可食用 。有了浆水菜 , 我们每天的早饭几乎是一成不变的:一碗黄灿灿、滚烫烫的玉米糁 , 再用筷子夹入些许浆水菜 。一口煎乎乎的玉米糁下肚 , 全身便暖意顿生 , 足以抵御冬日的寒气;再夹上一口浆水菜 , 酸中带辣 , 辣中含香 , 脆而爽口 , 实在让人不忍搁箸 。也正是因为有了浆水菜 , 我才对玉米糁久吃不腻 , 甚至深深迷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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