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养猫的男人

本文转自:半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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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〡海宁
来源:《品读》2022年第2期
几年前刚搬过来时 , 以为年轻的男邻居正在热恋 。好像楼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 我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 , 听到他亲昵地叫着“胖妞”与其聊天 。
要么让“胖妞”多吃点 , 不许挑食 , 要么说“我干会儿活 , 你乖乖的 , 别捣乱” 。有时会突然提高分贝喊一声“胖妞!”应该是制止“胖妞”做什么事情吧?
虽然没有跟邻居碰过面 , 只是凭声音判断——那声音很清澈 , 应该是一位年轻男子 。
这样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笑笑 , 确定他热恋无疑了 。年轻时我也恋爱过 , 知道只有热恋中的男子才会有这样好的耐心和口吻 。
我想象“胖妞”是个略显珠圆玉润的女孩子 , 但也不会太胖 。若真的胖 , 他反倒不能大张旗鼓地唤她“胖妞”了 。只有不是真的胖 , 这样唤起来 , 才是昵称 , 才算宠爱 。
可一段时间下来 , 从没听到过“胖妞”的回应 , 又想 , “胖妞”也许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 声音轻柔缓和 , 穿不透墙壁 。被动“听”了半个月后 , 一个周日下午我出去拿快递 , 等电梯时 , 刚好邻居也出来走到电梯门前 。
的确是个年轻男子 , 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 不很高 , 清瘦的身材 , 脸上架一副黑框眼镜 。我一眼看到他怀中窝着毛茸茸的一个小灰团——是一只小小的英短!猫咪突然叫了一声 , 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他立刻抚摸它的脊背 , 轻轻唤了一声 “胖妞 。”
恍然大悟 。原来 , 我以为的他“女朋友” , 竟然是一只猫咪 。他的宠爱和亲昵 , 都给了这只不过几个月大的英短 。见我笑 , 他有些不好意思 , 脸微微红了 , 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 。同乘电梯下降 , 他也没有一句话 , 只是低头轻抚猫咪的脊背 , 目光也一直柔软地停留在猫咪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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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 但也仅限于此 。一次去交物业费 , 有个工作人员说起来 , 才知道他姓崔 。那人说他每次交物业费都是微信支付 , 从不过去拿收据 。
后来 , 又碰到过几次小崔带着他的“胖妞”在小区的草坪玩耍 , 确实很宠它的样子 。
第二年入秋时节 , 开始有个小巧的女孩经常出入小崔家 , 应该是他谈的女朋友 。俩人一个清秀 , 一个可爱 , 看上去挺般配 。但有天晚上 , 不知为了什么两个人吵了起来 , 声音越来越大 , 我坐在隔着卧室的客厅里 , 声音还是一句一句地传了过来 。
我大概听清楚了 , 是为了“胖妞” 。好像那女孩不喜欢猫猫狗狗 , 希望小崔把它送出去 , 还下了最后通碟 , 在她和“胖妞”中选一个 。接着 , 一声沉重的摔门声伴着高跟鞋“踏踏”的声响传进耳朵——应该是小崔选了“胖妞” 。
那晚之后 , 女孩再没有出现 , 小崔和“胖妞”的日子也回到了从前 。他们继续着每晚的絮絮叨叨 , 阳光晴好的周末仍一起外出玩耍 。
我和小崔的邻居关系 , 始终停留在最初见面的点头之交 。之后又见他谈过两个女孩 , 却都没能修成正果 。几年后的一天 , 小崔曾谈过男女朋友的那第一个女孩 , 竟然跳槽到了我们公司 , 和我做了同事 , 于是我们慢慢熟悉起来 。
她已经结婚并做了母亲 , 曾经的小巧玲珑也转为如今的珠圆玉润 。知道我和小崔是邻居后 , 她笑起来 , 然后叹口气 , 说小崔其实不错 , 真诚简单 , 工作、家境也都好 。口吻中略带一些惋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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