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的四月
作者：黎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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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的名称大多记物候 ， 如芒种、小暑、霜降、大寒等 ， 用形容词来定义节气 ， “清明”是二十四节气中唯一的一个 。清明这个节气 ， 按照时序 ， 已属季春 ， 春事半已阑珊 ， 为什么还用如此光鲜亮丽的词形容它呢？我想这与二十四节气是生活在北方的周人定下来的有关 。在北方 ， 四月尚属初春 ， 如《黄帝内经》所云：“春三月 ， 此谓发陈 ， 天地俱生 ， 万物以荣 。”农历三月 ， 上古先民才逐渐把生活重心从室内搬到室外 ， 此时 ， 大地生机盎然 ， 天空一派澄明 ， 这一声“清明”道出了他们对大自然、对春天由衷的赞美 ， 也抒发出百十天里“蛰伏冬藏”的郁闷 。随着宋代中叶以后 ， 经济文化逐渐南移 ， 形诸诗文的清明景物与活动以写在南方者为多 ， 而南方此时 ， 桃李花期已过 ， 苦多风雨 ， 再加上祭扫活动给人以凄凉之感 ， 渐渐地 ， 我们淡化了清明乃是“天清地明”的本义 ， “清明时节雨纷纷”成为了我们对于这个节气的认知 。
不过 ， 全球变暖导致中国南涝北旱现象逐渐改变 ， 根据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最新的耦合模式显示 ， 中国北方干旱地区将变得越来越湿润 ， 而南方湿润地区将越来越干旱 。近年来呈现的趋势的确如此 。这不 ， 西安这几天连续降雨 ， 最高气温也从20℃左右逐渐跌至10℃左右 。雨季像一道河 ， 自四月的岸边流过 。北方的四月 ， 也成为烟雨四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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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壕春水一城花 ， 烟雨暗千家 。早晚春寒料峭 ， 乍暖还轻冷 ， 太早换上的薄薄春衫 ， 根本抵挡不住侵帘的斜风细雨 。让人想起宋代词人秦观的那首《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 ， 晓阴无赖似穷秋 。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 ， 无边丝雨细如愁 。宝帘闲挂小银钩” 。漠漠轻寒 ， 似雾如烟 ， 我喜欢以这“漠漠”二字状漫弥而上小楼的轻寒 ， 将情感距离故意推远 ， 越能生发出一种飘缈朦胧、不即不离之美 。将视线移向窗外：飞花袅袅 ， 飘忽不定 ， 迷离惝恍；细雨如丝 ， 迷迷蒙蒙 ， 迷漫无际 。每一次春来 ， 就是一次伤春的体验 。体味眼前这无边的飞花细雨 ， 作为熟读唐诗宋词的中国人 ， 很难不唤醒文化记忆中的那一场雨 ， 想起野渡横舟 ， 曲中折柳；想起对长亭晚 ， 深巷杏花；想起山色空濛 ， 水光潋滟；想起暮烟枫桥 ， 满城风絮；想起古老巷陌 ， 丁香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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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细雨 ， 已足生愁 ， 更况其无止无歇总是下个不停呢！喧嚣市声被沙沙细雨洗出了一片静谧 ， 眼前的景致变得朦胧起来 。斜风带着雨在屋檐上敲打 ， 又悠悠消散在柳暗花迷处 。你整个身心都浸在烟雨之中 ， 在千条万条雨的丝中 ， 你如缠缠绕绕的一只蛹 。
听风听雨过清明
窗外面是山 ， 是烟雨 ， 是四月
更远处是无人
【烟雨的四月】雨季是一块天地织就的柔纱 ， 素是素了点 ， 朦胧了点 ， 但这是需要的 ， 青青一野烟雨 ， 与太过明亮的春晴 ， 正好互补 。春天需要阳光与雨水的交织：时而是阳光的手 ， 揭开春雨的帘子；时而是烟雨的纱 ， 笼上眩目的晴空 。日子如针 ， 曳着时浓时淡的彩线 ， 起落的十指之间 ， 正在绣出这个春天的明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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